4月19日上午,2024年度人民文學獎在四川瀘州古藺縣舉行頒獎典禮,此次頒獎首次增設了“傳播貢獻獎”,網(wǎng)絡帶貨主播董宇輝獲得該獎項。
這也在網(wǎng)絡上引發(fā)了不小的討論。祝賀其獲獎有之,非議也隨之而來,“董宇輝居然獲得了文學獎”“主播為什么能獲文學獎”“他不是經常念錯字、講錯歷史事實嗎”等等。
董宇輝獲得的是“傳播貢獻獎”,不是什么作品,而是推廣文學,這對他來說或許也是恰如其分的。2024年1月23日《人民文學》首次來到董宇輝直播間,在4個小時內獲得上億次點贊,達成近百萬冊訂閱量。12月20日,《人民文學》再一次來到董宇輝直播間,2小時吸引700萬觀眾,最高在線人數(shù)達27.8萬。
這些都足以證明他的傳播貢獻。過去幾年間,圖書帶貨成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可以想象的是,很多嚴肅的文學作品,正是在直播間獲得了新的生命力。從這個角度看,授予“傳播貢獻獎”,邏輯上是說得通的。
仔細想想倒也有趣,這次頒獎,也許很多人講不出具體的獲獎作品,倒對董宇輝獲獎這個新聞卻興趣十足,這或許本身也在說明他的“傳播能力”——他雖然沒有文學作品,卻是制造文學話題的那個人。
董宇輝獲獎,與其說是對他本人有什么意見,倒不如說是一種長期審視文學的二元思維:文學是純粹的,商業(yè)、流量則是一種“雜質”。人們期待中(想象中)的文學,近乎一種“真空存在”,保持對一切的拒絕,何況是“網(wǎng)絡主播”,一個在輿論場上常與“翻車”掛鉤的字眼。
但二元對立并不太符合真實。董宇輝需要文學,他的出圈就是因為他的文化表達,為主播行業(yè)別開生面;文學顯然也需要商業(yè),如今有多少文學書籍期待著能夠進入知名主播的直播間,有多少出版社自己也開啟了電商直播。
人們想象中的典雅、高冷,與俚俗、迎合,并不是那么燦然分明的。真空環(huán)境或許理想,但又很難生存。
有調查數(shù)據(jù)顯示,如今我國人均每天閱讀紙質圖書35.69分鐘,而人均每天刷短視頻達到156分鐘。無法否認,今天人的信息攝入已經發(fā)生了結構性的變化,哪怕人們依舊公開承認文學崇高、手機屏幕格調不高,但數(shù)字不會說謊。
在這個大背景下,從生存的角度看,人們倒也不妨更心平氣和地看待文學的破圈以及文學和其他行業(yè)的跨界。這種平視文學的視角,或許也是更適合文學的土壤。
文學不只是大部頭、厚重難啃,它也可以是平凡無奇之物,和手機屏幕里視頻、直播沒什么區(qū)別,它是一種生活調劑,它不需要動輒被人們膜拜,更不需要被保持距離。如果人們習慣了仰望文學,那么文學也就會有束之高閣的風險。
當然,這次圍繞董宇輝獲獎的輿論波折,多少也說明文學仍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它仍被認為是一種最頂尖的智力活動,具有某種“神性”。文學如何保持這種內核,又能調整姿態(tài)、在流量沖刷的文化地貌中活下去,也確實需要所有文學中人認真思索了。
董宇輝,傳播貢獻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