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8日,是中國臺灣歌手鄧麗君逝世30周年的日子。
三十載春秋流轉,這位“臉若銀盤、眼似水杏”,有著甜甜笑容、甜甜嗓音的佳人停駐在人們的記憶里。人們愛鄧麗君,愛她歌聲裊裊,風姿綽約;愛她溫柔善良,真摯聰慧;愛她人生豐盈,勵志溫暖。
15年前的2010年,《環球人物》做過一期紀念鄧麗君逝世15周年的封面報道。猶記讀者來信,“被每一個為她落筆的文字打動”。而我們,也被人們對一代偶像、一代傳奇綿長不息的懷念深深打動。
今天,在30周年這個節點,《環球人物》再次把目光聚焦于鄧麗君這3個字,專訪了鄧麗君三哥鄧長富、生前管家金美和比利、日本伯樂舟木稔、中國臺灣詞曲作者、深受她影響的眾多音樂人,以及年輕一代“00后”“10后”粉絲。《環球人物》記者的足跡從她的故鄉河北邯鄲到她的成名地香港,再到她蜚聲國際的巔峰日本東京,直至她生命的終點泰國清邁。借由這組封面,再現鄧麗君生命中的故地山河、音樂中的唐詩宋詞、藝術中的東方美學。
漫步人生路,何日“君”再來!
《環球人物》2010年推出紀念鄧麗君的封面報道。
對三哥鄧長富來說,每年5月8日是他和妹妹聊聊心里話的時候。已過古稀之年的他,回憶起妹妹的往事時,歡快的時光仿佛就在眼前;而談起妹妹沒有完成的心愿時,眼神中又是歲月撫不平的悲傷……
以下是鄧長富的講述:
落葉歸根
30年了,時間過得真是飛快。
我曾有兩次沒能在5月8日到臺北金寶山筠園(取自鄧麗君原名鄧麗筠)去祭拜麗君,一次是我人在北京,另一次我雖然在臺北,因臨時有事未能到場。
“巧合”的是,那兩次之后我都生病了,還做了手術。除此之外,每個5月8日,我都會到筠園看望她。除了忌日,我也會在麗君的生日、中元節等日子去看她。
鄧長富近照。
今年,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麗君——籌備許久的鄧麗君藝術中心終于在老家邯鄲落成開放了。
早在多年前,鄧麗君文教基金會(以下簡稱基金會)就在籌劃用何種方式紀念麗君。紀念館太沉重,不符合她的性格,也不足以詮釋她的音樂人生,我們更不想給她加太多的符號,于是藝術中心就應運而生了。
這里陳列了麗君發行過的錄音帶、CD、唱片,她的衣服、首飾、生活用品、舞臺服裝,還有她開過的車,其中70%的東西是麗君生前用過的,是我們留存已久的遺物,分批從臺北、香港等地運到邯鄲。此外,還有一些陳列展示結合了科技元素,像是AI鄧麗君的演唱。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她,近距離地了解她的音樂人生。
將全球唯一的鄧麗君藝術中心設在邯鄲也有另一層含義,這里是我父親的老家。中國人常說落葉歸根,在這里還原麗君的成長軌跡和音樂人生,也是一種落葉歸根吧。
基金會今年做的另一個重要項目,就是麗君的逝世30周年演唱會。我們原計劃于5月8日在清邁舉辦一場紀念演唱會。我在3月去了一趟清邁,與麗君生前在清邁的管家比利敘敘舊,還拜訪了清邁當地的相關人士,他們都很希望舉行紀念鄧麗君的演唱會。遺憾的是,我離開清邁不久后,泰國發生了地震,考慮到很多歌迷會害怕,當地氛圍也確實不適合開演唱會,基金會經過多方協商,暫時將演唱會延遲到10月4日舉辦,我們也會在8月的時候做正式官宣。
有了大陸才完整
當年,麗君早早地放棄學業從事演唱,為這個大家庭付出了很多。怎奈她走得很突然。作為哥哥,我當然要把她的事情當成我的事情,替她完成想做的事。
20世紀80年代,我母親得知我的大姨還在陜西。她在1993年前往陜西看望了大姨一家。麗君當時也想一同前往,因為某些問題沒能成行。我那個時候正在部隊服役,我就和麗君約好,等她有時間了一起去陜西,哪怕我提前退伍,也要陪她一起去。
鄧麗君和母親趙素桂、哥哥鄧長富在美國。
后來,我多次前往大陸,見到了許多喜歡她的人。記得有一次,我到北京出差,在一輛出租車上聽到了麗君的歌,而且一直在循環播放。我問司機:“你喜歡聽鄧麗君的歌嗎?”司機說:“我每天都聽,開車的時候聽,心情就很愉快。”他并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很開心,因為在大陸真的有很多人喜歡麗君。
2013年,麗君60歲冥誕的時候,基金會發布了一本名為《絕響:永遠的鄧麗君》的傳記。作者走訪了麗君生前去過的巴黎、東京、香港、清邁等地,采訪了上百位與麗君有關的人。這本書早在2003年就已成形,但我一直覺得書中沒有大陸的部分,是遺憾的,因為父母的老家在這里,這里有許多喜歡她的人,所以大陸是麗君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于是,我和傳記作者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走訪了北京、上海、成都等地,采訪了很多歌迷,還有老家的人,直到把這些內容加入到《絕響:永遠的鄧麗君》中,我才覺得這本書是完整的,它也是最能反映麗君真實人生的傳記。
我對麗君的想念
沒有來得及到大陸唱歌,是麗君生前的憾事。基于此,基金會在這些年做的事情主要有兩個:繼續傳唱她的歌曲,讓更多的人可以欣賞,以及推廣公益慈善活動。
麗君生前就非常樂于助人,而且不愿給他人添麻煩,所以我從基金會成立第一天起就強調,不對外募款,也不接受捐款。目前,我們通過音樂版稅和麗君肖像權的使用收入維持基金會的運營,同時也會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做一些公益事業。
近些年,基金會在大陸舉辦了多場不收門票的公益演唱會。偶爾有一些演唱會是售票的,我們就去掉成本,捐贈盈余的部分。汶川大地震的第二年,我們到成都捐助了一個小學,幫助他們重建校舍,也捐助當地受損的熊貓基地。后來,2013年北京演唱會過后,我們為青海玉樹的地震災區做了一些捐贈,幫助當地73名患有唇腭裂的小朋友做手術。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麗君在世界各地的粉絲也做了許多公益活動。
還有一件事我想替麗君完成。她當年與新華社記者聯系時,曾托對方在蘇州找一棟房子住。我這些年一直在打聽記者介紹的那棟房子在哪里,想替她去看看,幫她再完成一個心愿,到時候再到筠園告訴她。
今年5月8日,我還想告訴麗君,她送我的卡地亞手表安靜地躺在我的辦公桌上;送我的西服和皮鞋,依然保持原樣。每每看見它們,我總會格外想念她。
前幾天,有記者問我最喜歡她的哪首歌。我說,如果麗君能重新站在舞臺上為大家唱歌,我會選《如果能許一個愿》,因為這首歌的歌詞表達了我對麗君的想念:
如果能許一個愿,我愿重回故園,踏進那小小庭院,重見我兒時游伴。
如果能許一個愿,我愿找回童年,在母親懷中依偎,聽她講故事一篇。
似水的年華,換來一聲輕嘆,綠草、田間、秋千,已不在身邊。
如果能許一個愿,我要時光回轉,再重溫舊日的夢,從絢麗回到平凡。
鄧麗君,鄧長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