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瑪依油田生產現場。楊建發 攝
克拉瑪依女孩劉婧美到香港中文大學就讀1年了。作為一名人文社科學院的本科生,她已經能夠用青年知識分子的思維方式來審視社會。她說:“克拉瑪依的規模當然不能和香港相提并論,但和香港相比,克拉瑪依更讓我心里感到踏實。”
劉婧美對克拉瑪依的這種踏實感來自哪里呢?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咱家有礦,咱家有廠。
從克拉瑪依市區西南側的紅山油田沿著217國道一路向東,120公里道路兩邊的曠野被俗稱“磕頭機”的游梁式抽油機和塔式抽油機組成的鋼鐵森林覆蓋。
每當旭日東升或夕陽西下之時,這條國道兩側的“百里油區”抽油機林立、輸油管縱橫、用于抽油的乳白色蒸汽一團團一叢叢緩緩升騰,霞光映照在鋼鐵的森林和蛛網上,構成一幅壯美瑰麗的現代大工業生產場景,讓人目眩神搖,心潮澎湃。
克拉瑪依油田是新中國開發的第一個大油田,克拉瑪依市因油而生、因油而興、因油而壯。“油城”,是克拉瑪依的第一標簽。油氣生產加工的規模與檔次,是克拉瑪依最基礎的實力所在。
《克拉瑪依之歌》
克拉瑪依油田是一個大概念,它包含克拉瑪依人在準噶爾盆地38萬平方公里的熱土上開發的33個油氣田。這些油氣田的勘探開發和生產管理單位是駐克拉瑪依市的中國石油下屬企業新疆油田公司。68年來,克拉瑪依已經生產了4億多立方米石油和天然氣。
全國最著名的油田莫過于大慶油田。大慶油田比克拉瑪依油田晚開發4年,產量增長期延續了20年。從2002年起,大慶油田產量開始了難以逆轉的自然遞減,而克拉瑪依油田的產量直到今天還在持續增長。2022年,克拉瑪依油田年產油氣當量達到了1800萬噸。目前,準噶爾盆地的石油、天然氣綜合探明量30%左右,也就是說,還有2/3的石油、天然氣有待尋找,克拉瑪依油田青春期的盡頭在哪里,誰都不知道。
雄厚的油氣資源淌成了一條石油石化產業鏈之河。
獨山子是克拉瑪依的一個區,位于準噶爾盆地南緣的天山腳下。遠眺獨山子城區,在天山皚皚白雪的映襯下,獨山子石化公司密密麻麻的煉塔、油罐聳立成一片銀光閃閃的鋼鐵城堡。高山、白雪、藍天、煉塔……這景象仿佛是童話里的場景。那高大的煉塔,巨型的油罐,仿佛是童話中的一個個巨人,讓人覺得如夢似幻。2009年9月,獨山子千萬噸煉油、百萬噸乙烯工程竣工。這是國內最大的煉化一體化工程,被稱為“天山腳下最偉大的工程”。
目前,集煉油化工于一體的世界級規模企業——獨山子石化公司,具備每年1000萬噸原油加工、144萬噸乙烯生產和500萬立方米原油儲備能力,能生產燃料油、聚烯烴、橡膠、芳烴等26大類600多種煉化產品。
擁有一家大型煉化企業,對很多城市來講都是夢寐以求的事。同時擁有兩家大型煉化企業,絕大多數城市連這樣的夢都不敢做。
幸運的是,克拉瑪依就有兩家。
在1959年創建的克拉瑪依石化公司的生產區域,由管道、油罐、煉塔組成的巨型“鋼鐵城堡”,是世界環烷基產品基地,國內最大的高檔白油生產基地,也是中國石油重要的稠油加工、高檔潤滑油、瀝青生產基地。
當然,你可能會說:石油石化產業再牛,那也是傳統產業。百年油田,千年城市,石油天然氣總有采光的一天,克拉瑪依能吃油吃一千年嗎?
的確如此。作為典型的資源型城市,克拉瑪依當然比其他城市更懂得“礦竭城衰”的魔咒。為了打破這一魔咒,從上世紀90年代起,克拉瑪依就開始了城市轉型升級的自覺追求——利用石油石化產業蓬勃發展時期所擁有的各種優勢,推動以石油石化產業為絕對經濟支柱的資源型城市轉型為可持續發展的綜合型城市。
克拉瑪依云計算產業園數據中心規模和能力位居西北前列;很多人肯定不敢相信,西北地區首條獲批的國際互聯網數據專用通道連接的是克拉瑪依云計算產業園。云計算的興起、數字經濟的發展,就是克拉瑪依發展新興產業、推動城市轉型的標志性成果之一。
近30年的城市轉型升級實踐,形成了克拉瑪依今天這樣一種可喜狀態:石油石化產業和數字經濟、新能源、新材料等新興產業雖然是“母女關系”,看起來卻像是“姐妹花”——石油石化產業青春依舊,新興產業已亭亭玉立。
克拉瑪依云計算產業園規劃面積10.84平方公里,位于市區西南角。一座座充滿現代感的銀灰色建筑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綠樹鮮花叢中,讓徜徉其中的人仿佛置身于科幻世界。
克拉瑪依云計算產業園內,坐落著全國單體規模最大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影視動漫渲染基地。現在,大量國產影視劇都在克拉瑪依進行渲染,包括全國觀眾耳熟能詳的電影《流浪地球》、電視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全疆第一個本土化商業衛星地面站、自治區災備中心“首都在線存儲集群”、中國電信“天翼云”也都在這個園區中。
目前,克拉瑪依全市數據中心標準機架規模已經超過6萬個,位居西北前列;“東數西算、疆數克算、外數疆算”算力服務新格局初步構建。2022年,克拉瑪依入選“中國領軍智慧城市”。
烏爾禾是克拉瑪依的另一個區。在烏爾禾的轄區內,有被評為“中國最值得外國人去的50個地方”之一的著名景區世界魔鬼城。詩人詠嘆這里的風光:“億年長風雕奇觀,千形萬狀描畫難。如城如堡如怪獸,如有鬼影相往還。”就在這片瑰麗奇幻的雅丹地貌旁邊,一個制造新材料的硅基產業園正在崛起。
2023年6月,新疆最大單晶硅產業項目——新疆晶品12GW高效單晶硅棒及硅片項目正式投產。
新疆油田公司采氣一廠克拉美麗采氣作業區,石油工人在天然氣處理站巡檢作業。閔勇 攝
沙漠、戈壁、烈日、狂風,這些過去一提起來就讓人頭疼的東西,今天卻成了發展新能源的寶貝。克拉瑪依光伏發電年有效小時數可達1500小時,充足的陽光也成了一種獨特的實力,它可以讓光伏基地每年產出的綠電為克拉瑪依的綠色氫能生產提供充足的原料保證。
綠色氫能在全世界尚屬“時髦產業”,卻已經成為克拉瑪依新興產業的又一項重要內容。
白堿灘區轄區內的克拉瑪依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是國家級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2023年5月,克拉瑪依區、克拉瑪依高新區與上海市嘉定氫能港的9家企業簽訂了10個項目合作協議,涵蓋氫能全產業鏈各環節。這條產業鏈建成后,克拉瑪依將成為我國西部地區氫能產業鏈較為完備的一座城市。
《噴涌吧 克拉瑪依》城市宣傳片
2000年8月8日,克拉瑪依全城歡騰。在市區北郊的九龍潭區域,一張張笑臉與一面面彩旗相映,一聲聲鑼鼓與一聲聲笑語相和。滾滾的清流從300多公里外的地方奔騰而來,從九張大理石雕刻的龍嘴里噴涌而出,然后匯聚成滔滔碧波,形成克拉瑪依河穿城而過。克拉瑪依人歷時三年修建的引水工程正式竣工了!從此,克拉瑪依從根本上告別了缺水的歷史,每年幾億立方米來水,為城市的發展提供了強勁的水動力。幾年后,克拉瑪依就有了占地10萬畝的林海公園,就有了二十萬畝的農業綜合開發區,還被評為國家園林城市。
“沒有草、沒有水,連鳥兒也不飛。”著名詞曲作家呂遠創作的《克拉瑪依之歌》中詠嘆的荒涼景象,從此成了克拉瑪依人可以帶著笑容向客人介紹的久遠記憶。
有了比較充足的水資源,土地資源又如何呢?
在克拉瑪依7333.01平方公里的行政區劃內,城鎮村建成區和工礦企業僅占地521.9平方公里,其他的土地狀況是這樣的:耕地548.4平方公里,草原2466.4平方公里,森林2116.7平方公里,湖面河流148.6平方公里……
相對于國內其他省份絕大多數城市而言,在土地資源方面,克拉瑪依是名副其實的“土豪”。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在克拉瑪依建一個校區,克拉瑪依給了多少土地呢?7200畝。這個面積是中國石油大學(北京)本部校園占地的10倍。校區里寬闊的紅山湖,完全可以進行劃龍舟比賽,比北大校園里的未名湖不知要大多少倍。
師生歌聲獻禮中國石油大學70周年校慶
如果說有礦有廠有水有地還只能算硬實力的話,那么,克拉瑪依具有的多種軟實力,也同樣當仁不讓地占據同類城市的C位。
新疆油田公司瑪湖油區金龍2井區鉆井作業現場。閔勇 攝
透明的、白色的、綠色的、紅色的、黃色的、棕色的……走進克拉瑪依石化公司的一間展覽廳,墻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六七十個裝有不同色彩液體的玻璃瓶,一派色彩繽紛的景象。
如果事先沒有相應的知識儲備,要讓你猜一猜這些彩色的液體究竟是什么東西,恐怕絕大多數人只能搖頭了。這就是用環烷基稠油煉制出來的各類特色油品。
“這還只是部分產品,我們總共有100多種產品呢。”克石化員工金玲向參觀者介紹時,語氣中、臉龐上都洋溢著濃濃的自豪感。
中國石油數據中心(克拉瑪依)的監控大屏實時顯示油田生產動態數據。 閔勇 攝
環烷基稠油是一種高酸、高鈣、高黏度的劣質原油,過去被稱為讓人發愁的“愁油”。
在克拉瑪依石化人幾十年如一日鍥而不舍的攻關下,這種劣質油竟然神奇地改天換命,搖身一變成為石油中的“稀土”。用這種稠油作為原料,克拉瑪依石化公司煉制出特種變壓器油、冷凍機油、高檔白油、橡膠增塑劑等大量產品。因此,克拉瑪依石化公司牽頭負責的《環烷基稠油生產高端產品技術研究開發與工業化應用》榮獲2011年度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一等獎,實現了我國稠油深加工技術從空白到國際先進的歷史性跨越。這是2011年國內煉油化工行業獲得的唯一一項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一等獎,也是中國石油所屬煉化企業有史以來獲得的國家最高科技進步獎。
2022年又建成了全國最大的高檔白油生產基地。
克拉瑪依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科創孵化基地。閔勇 攝
在克拉瑪依市區東北部,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顯得荒涼而寂寞。2023年11月,隆隆的機器轟鳴聲,又賦予了這里生機勃勃的色彩。在這片開闊的曠野上,高聳的起重機直插云霄,地面上一輛輛巨型的壓裂車排成一排,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身在現場的人們,既感到震撼和敬畏,又不由得熱血沸騰。
“這是在對五區南的10口井同時進行壓裂。”身穿紅色工裝的新疆油田公司瑪湖勘探開發項目部工程師周偉說。
僅僅在十幾年前,這里還被世界石油地質理論界認為是絕無誕生大油田可能的區域。今天,這里卻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礫巖整裝油區,三級探明儲量超過10億噸。瑪湖大油區的發現,其意義不亞于新中國成立之初克拉瑪依油田的發現,所以,人們又把它譽為“第二個克拉瑪依油田”,以表達心中的喜悅與驕傲。
瑪湖大油區的發現,依然源自克拉瑪依石油人不迷信權威的科技創新精神。
傳統的石油地質理論認為,像瑪湖這樣的凹陷區不發育規模粗粒沉積,難以形成規模效益油氣藏,也就是說不可能有大油田。但克拉瑪依石油人不信邪,以準噶爾盆地瑪湖凹陷為試驗區,苦苦探索凹陷區礫巖這一全新勘探領域。歷經十幾年自主創新,他們填補了理論認識空白,創立了凹陷區礫巖油藏勘探理論技術體系,發現了瑪湖大油區。
克拉瑪依石化公司煉制的成品油和特種油品主要用于航空航天。郭新 攝
由新疆油田公司牽頭申報的《凹陷區礫巖油藏勘探理論技術與瑪湖特大型油田發現》獲得了2018年度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一等獎。
10年之內,不到50萬人口的克拉瑪依兩次榮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
“希望在退休前,能‘跳出瑪湖’再找出一個大油田。”新疆油田公司首席技術專家唐勇是這項科技成果的主要貢獻者之一,談到科技創新,他眼睛一亮,扶了扶眼鏡,豪情滿懷地說。
2020年,新疆油田公司完成的《一種巖石脆性的測井方法和裝置》被授予國家專利金獎。國家專利金獎是我國知識產權領域的最高獎項。迄今為止,全新疆也僅獲得過兩項國家專利金獎。
2023年11月15日上午10時15分,下課鈴響了,克拉瑪依第一中學主教學樓506語文教室里的學生們開始收拾自己的學習用具。劉子軒和旁邊的王渤翔聊著:“你下節課在哪兒,是誰的課?”“我在514,是熊老師的數學三層課。”“我在516,是張老師的數學二層課。”兩人邊聊邊起身,背著書包離開教室走向各自下一節課的數學教室。熱鬧的506教室很快空無一人……
北京市十一學校是我國基礎教育創新改革的先鋒,教育理念先進,教學成果斐然。2012年,克拉瑪依第一中學與北京市十一學校合作辦學,開啟了該校的轉型變革之路。在上足上齊國家規定課程以外,第一中學開發了藝術、體育、技術等拓展類、綜合類課程,采用選課走班、分層教學模式,在推進普通高中育人模式變革上發揮了示范作用。506教室的場面,就是這種新型教學模式中的日常場景。
第一中學教育轉型改革引發了全市的教育轉型。轉型變革后的克拉瑪依教育,踐行“創辦適合每一位學生發展的教育”的理念,在新疆率先推動全面實現教育現代化進程,形成了在新疆乃至全國基礎教育領域的“克拉瑪依現象”。
2020年,克拉瑪依市、克拉瑪依第一中學分別入選全國普通高中新課程新教材實施國家級示范區、示范校。克拉瑪依市是新疆唯一入選這一國家級示范區的地州市,克拉瑪依基礎教育發展進入了快車道。
擁有一所正規大學,是全國中小城市共同的夢想。
是啊,沒有大學的城市,就像一個沒有書房的家。大學,決不是城市裝點門面的奢侈品,它是城市科技創新與綜合素養提升的發動機,是城市綜合實力強弱的重要標志。
2023年5月23日,克拉瑪依市委書記石崗主持中國—上海合作組織數字技術合作發展論壇開幕式。閔勇 攝
2016年,中國石油大學(北京)一個新校區成功落地克拉瑪依,這是新疆目前為止唯一的教育部直屬高校。目前,這所大學已有在校學生7581名。
2021年,新疆第二所公辦醫學類本科院校新疆第二醫學院在克拉瑪依正式成立。
至此,除了首府烏魯木齊外,克拉瑪依成為新疆唯一擁有兩所本科高校的地州市。
2009年6月19日,時任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在克拉瑪依視察時深情地說:“在石油戰線弘揚的大慶精神鐵人精神,實際上包括克拉瑪依精神、玉門精神。這種精神的弘揚,至今仍然需要,而且永不過時。”
克拉瑪依精神,無疑是克拉瑪依軟實力的核心內容。什么是克拉瑪依精神?克拉瑪依精神就是“愛國奉獻、艱苦創業、民族團結、求真務實、追求卓越”的精神。
構成克拉瑪依精神的這五個詞,每一個詞都是由無數克拉瑪依人的心血與汗水、奉獻與拼搏凝結而成。這每一個詞后面,都有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壯舉,都有無數無怨無悔的奮斗犧牲,都有無數鍥而不舍的默默堅持,都有無數義無反顧的拼搏創新。這每一個詞都擁有無窮的力量。
從需要排檔期才能入場的克拉瑪依市國際會展中心旁路過,各種諸如中國—上海合作組織數字技術合作發展論壇、中國(克拉瑪依)國際石油天然氣及石化技術裝備展覽會、中國西部氫能大會等國際性、全國性盛會接二連三,誰會相信這里68年前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戈壁荒灘。
2023年9月26日,2023中國西部氫能大會在克拉瑪依召開。非爾代維斯·熱夏提 攝
克拉瑪依已經明確確立了在新疆率先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目標。克拉瑪依精神,是促使60多年前的克拉瑪依變成今天的克拉瑪依的根本力量,也是促使今天的克拉瑪依發展為現代化的克拉瑪依的最可靠的力量。
聽,克拉瑪依生機勃勃的各種軟、硬實力,已經匯集成氣勢磅礴的C位交響。在這雄壯的樂曲中,克拉瑪依必將奮力馳騁,迅速奔向現代化的輝煌彼岸!
抓鐵有痕處 奮楫正當時——克拉瑪依市2023年經濟社會發展成就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