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小別離》《小歡喜》之后,“小”系列作品再次走進大眾關注的中心。聚焦于“小升初”階段眾生相的電視劇《小舍得》播出以來,收視率位列省級衛視同時段第一,相關話題多次登上微博、抖音熱搜榜,話題度和討論度居高不下,也再次將《小舍得》的原著作者魯引弓推至前臺。
· 電視劇《小舍得》海報。
2016年11月左右,魯引弓在朋友圈隨手轉發了一篇關于課外補習的新聞,結果大量的評論紛紛表示感同身受,分享自己補習的經歷和感想,有朋友直接表示“魯老師你寫一本關于小升初的(書)吧,就寫我們怎么補課的!”在這個“隨手”的影響下,魯引弓花費半年多時間,走訪北京、上海、杭州等多個城市,也接到過來自全國各地的電話,2017年7月,一本再現中國教育現狀,“貼著地皮寫作”的《小舍得》破土而出。
·魯引弓。
01 家長們正在從“南儷”變成“田雨嵐”
部分觀眾認為電視劇《小舍得》的教育表現太過焦慮,然而實際上,書中90%的素材都是真實的、有原型的。記者出身的魯引弓,對于內容的準確性有種近乎“潔癖”的要求,寫作的動力和自信來源于真實生活的依據。
劇中,名氣大的“擇數”培訓機構招生異常嚴格,進入“金牌班”還需要考試,劇中媽媽田雨嵐絞盡腦汁用盡各種辦法和幾乎所有社會關系,才讓兒子子悠進入。
為了探究培訓班的真正情況,魯引弓曾在很冷的冬夜,跟著幾位主動熱心家長,臥底在課外培訓班的門口,發現其在組織學生進行民辦初中的選拔考試,“小朋友一考就考個好久,幾個鐘頭才放出來”。
“這是個教育生態的問題。”魯引弓表示,當選拔、升級本身成為了教育的目的,學區房、培訓機構自然會涌現,無論是老師、孩子還是家長都被這個教育生態系統推著走。
“如果30個小朋友,20多個都提前學了,你不報班會怎么樣?你不往前走你就可能跟不上。”在魯引弓采訪的過程中,有些孩子是自己要求補課,即使有些家長秉承著“快樂教育”的想法,小孩子是很單純的,當她成績在班上倒數,發現教室里大家都在講分數,看到老師、家長、甚至同學們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孩子其實并不快樂,她不希望成績永遠都是落在別人后面的。
而劇中田雨嵐式家長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網友為劇中媽媽田雨嵐的“逼迫孩子”“唯分數論”作為感到憤怒,“可是家長都是把孩子當做寶貝的,現實生活中沒有人一開始就是田雨嵐的”,魯引弓說,“南儷和田雨嵐其實是同一個人”。
絕大多是家長一開始都是南儷,她們明白功利化教育的道理。南儷的原型也是魯引弓的一位朋友,最初朋友對孩子也是“佛系”教育,但后來找關系也要把孩子插進補習班,這給魯引弓的觸動很大。但是如同“劇場效應”一樣,前面的人站起來了,后面的人為了看到戲也得跟著站起來,而在這樣的壓力下,家長失控了。
一回到家就問孩子學得怎么樣,考得怎么樣,想著怎么報補習班。《小舍得》的一個原型媽媽,在上海的地鐵上給魯引弓打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電話,講怎么去考試,怎么去報名,怎么去想考民辦中學,然后民辦學校又有什么問題,“家長的那種憂愁,真的是你隔著遠遠的,隔了兩個城市,你都能感覺得到,這種憂愁仿佛是破土而出的”。
一旦是自己的孩子,家長的某些情緒是控制不住的,這也是《小舍得》的關鍵邏輯,在壓力下,家長變成了“怪獸家長”,變成了子悠口中的“媽媽愛的不是我,而是考滿分的我”。
而教育是不能失控的。教育有它的“度”,需要適度,走十步是南儷,再走十步就變成田雨嵐。
寫作中,魯引弓一會兒把自己代入南儷,一會兒又得代入田雨嵐,極力呈現教育生態下角色的邏輯演變,他用一種近乎悲憫的態度刻畫當下教育中的真實心態,“每個家長都能從書中找到自己”,也能看到孩子的孤獨和迷茫。
02 “你別看現在的人表面上堅強忙碌,實際上內心脆弱,渴望暖”
關于悲憫,關于小人物的故事,關于人道主義情懷,一直是魯引弓所鐘情的。
1986年,魯引弓考上中山大學中文系。大一大二的時候,魯引弓看俄羅斯文學,喜歡契訶夫、托爾斯泰的作品,被深層次的文學質感和人道主義悲愴的情感打動;大三的時候,又開始閱讀拉美魔幻現實主義文學和法國新小說,也喜歡看國內作家余華、蘇童的作品。廣泛的閱讀為魯引弓提供了對于小說的一種視野、一種判斷,也讓他更加關注人與社會。
1993年研究生畢業之后,魯引弓進入浙江日報集團當記者,先后擔任過錢江晚報副總編輯、紅旗出版社總編輯和浙江日報報業集團數字采編中心總編輯,他深刻地感受到互聯網時代的變化。社會大轉型階段中,生活節奏加快,工作壓力愈來愈大,每個人的生活空間擠得滿滿的。
與此同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開始變遠,魯引弓發現,無論哪一個領域人們,都覺得自己生活的圈子很窄,“像‘996’的年輕人,他真的沒有時間,周末能在家休息都覺得很好,這些都會影響到他的社會交往”。
“你別看現在人一個個都是那么堅強忙碌,風塵仆仆地來來去去,但實際上內心脆弱,渴望溫暖。”壓力之下的“內斂”,距離感產生的“孤獨與脆弱”,魯引弓挖掘出現代人的內里。
在媒體做總編的時候,魯引弓每天下午都需要判斷各部門報上來的選題,他總是力所能及地從里邊抽一個稍微溫暖些的新聞,“因為我太知道了,讀者心里邊最渴望、最需要的還是溫暖。尤其是這一代人。”
2013年,工作偶然間,魯引弓注意到《杜拉拉升職記》這本小說,寫職場中一個叫杜拉拉的女孩通過不斷努力升職的勵志故事。然而魯引弓發現工作周圍的有些女生,其實并不愿意那么拼,相反,她們更加偏向“道家系”(類似于現在說的佛系),甚至以日劇中有點頹又“人畜無害”的大叔形象自比。
魯引弓覺得,不追求傳統意義上的成功,在快節奏中退一步,做一個深呼吸,也是一種對生活的理解,因此寫下了第一部小說《姐是大叔》。
由此,魯引弓開始了自己的創作歷程,他花更多的時間在各領域的觀察、采訪上。他寫《愛情課》,聚焦都市“剩女”的情感困境;寫《音樂會幾種開法》講述當下青年的“比較”心結,都引發不少讀者的共鳴,以及寫成被稱為“中國教育四重奏”的《小歡喜》《小別離》《小舍得》《小痛愛》,其中彌漫的溫情與反思,也是“送給中國家庭的一顆糖”。
“我的文章必須是溫暖的,必須是現實主義的。”魯引弓接受環球人物人民文娛采訪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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