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28億，她在美國認罪

在一宗廣泛且錯綜復雜的詐騙案中，

她“扮演了一個領導角色”。

近日，美國紐約南區聯邦檢察官辦公室發布消息：45歲的紐約居民王雁平（Yvette Wang）認罪，承認合謀參與詐騙和洗錢案。

王雁平是誰？

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在美華人。新華社2017年的一篇調查報道《郭文貴海航“爆料”真相調查》中，兩次提到王雁平時，稱其為“郭文貴的秘書”；新加坡《聯合早報》將其定義為“中國商人郭文貴的首席助理”。

戴著腳銬認罪

王雁平的認罪時機備受關注。

根據公開消息，去年3月，郭文貴因涉嫌詐騙超過10億美元（1美元約合7.2元人民幣），在紐約被捕。他否認指控并提出以2500萬美元保釋，但被美國聯邦法院拒絕，此后一直被關押在聯邦監獄，并計劃于今年5月22日受審。

與郭文貴一同被捕的還有王雁平，二人原定于5月22日一同出庭受審。

而就在受審之前兩周多的5月3日，王雁平突然主動認罪。

美聯社報道說，在認罪程序期間，王雁平只講英語。在她描述自己的罪行時，一名口譯員給她提供了耳機，但被她吊掛在耳朵下面。她身穿囚服，整個過程中都戴著腳銬。

她承認，從2018年到2023年3月期間，她與郭文貴等人進行電信欺詐和洗錢。他們通過提供不實信息，誘使受害者給他們所謂的公司和組織投錢。這些公司和組織包括郭文貴在美國成立的GTV傳媒集團，以及他的喜馬拉雅農場聯盟和喜馬拉雅交易所。

“我知道我做的是錯的，”王雁平在認罪時說，“法官閣下，我承擔全部責任。我為我的行為感到非常遺憾。”

·美國紐約南區聯邦檢察官辦公室發布的關于王雁平認罪的消息。

紐約南區聯邦檢察官達米安· 威廉姆斯（音）說：“王雁平在一宗廣泛且錯綜復雜的詐騙案中扮演了一個領導角色。通過虛假的承諾和謊言，這個騙局從國內外的無辜受害者手中騙取了逾10億美元。王雁平給許多人帶來了痛苦和損失，現在她將為自己和同伙造成的傷害承擔責任。”

紐約南區聯邦檢察官辦公室的公開聲明中稱，王雁平的共謀詐騙罪和共謀洗錢罪加在一起，最高刑期是10年監禁。同時，作為認罪協議的一部分，王雁平同意支付14億美元的賠款，并被美國政府沒收14億美元。

美聯社報道稱，如果沒有認罪協議，王雁平一旦被定罪可能面臨終身監禁。

“這里提到的王雁平的認罪協議，在美國具體稱為‘訴辯交易協議’。在商業犯罪中適用比較普遍，針對可能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被告，司法機關與其進行訴辯交易——被告認罪和賠償，可以換來罪名和量刑的可協商空間。這樣不僅可以減少司法資源浪費，提高司法效率，并確保對罪犯的教育和改造措施迅速和有效地實施。此外，它還可以避免公開審判對被告名譽的傷害，有利于被告回歸社會。”廣東法制盛邦律師事務所管理合伙人秦建龍律師對環球人物記者說。

不過，秦建龍也提到，根據美國聯邦刑事訴訟規則，“訴辯交易協議”雖是控方和被告之間的協議，最終仍需要法院認可方能生效。

郭文貴的“同謀者”

王雁平卷入的這起“錯綜復雜的詐騙案”到底是什么？

源頭要從郭文貴說起。

在美國紐約南區聯邦檢察院起訴文件中，郭文貴有多個名號，包括“麥樂斯·郭”“七哥”“長官”等。據中國媒體公開報道，郭文貴出生于1967年2月，原來是山東聊城莘縣人，是家中八個孩子中的老七。他曾經的戶籍地為北京市大興區，同時擁有香港居民身份，其中一個獲得證實的香港身份名為“郭浩云”。

案發前，郭文貴原來是北京盤古氏投資有限公司、北京政泉控股有限公司的實際控制人。2014年8月，因涉嫌多宗犯罪，他逃往海外。2017年4月19日，外交部發言人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國際刑警組織已向郭文貴發出了紅色通緝令。

秦建龍解釋，紅色通緝令是由國際刑警組織發布的國際通報，其通緝對象是有關國家法律部門已發出逮捕令、要求成員國引渡的在逃犯。不過，對于國際刑警組織成員國來講，它并沒有強制效力，只有協助稽查的義務。因此，在國際實踐中，具體還要看國家之間是否有引渡條款，以及國家是否有友好關系等。

·郭文貴資料圖。

躲到美國的郭文貴沒少興風作浪。2017年以來，他頻頻通過網絡曝光所謂中國政府的多份“絕密文件”，以此誤導公眾，抹黑中國政府。

2017年7月，新華社發文稱，郭文貴于當年6月16日在境外媒體上展示中國東方資產管理公司、北京慧時恩投資有限公司等公司股份持有情況圖，聲稱“某領導的親屬控制著20萬億元的資產”，他還聲稱這些信息是國內高層領導提供給他的。而公安機關偵辦的兩起案件顯示，郭文貴展示的所謂的公司股權結構圖，不過是無業人員陳向軍等人為騙取郭文貴錢財，通過“天眼查”查詢到的公開信息，經篡改而成。

·新華社關于郭文貴的報道截圖。

郭文貴的騙術在中國行不通了，又在美國找到施展空間。

根據起訴文件，郭文貴利用他在網上積累的數十萬粉絲，承諾如果他們向自己名下的GTV傳媒集團、喜馬拉雅農場聯盟、G俱樂部和喜馬拉雅交易所進行投資，將獲得巨額的利潤。

起訴文件稱，郭文貴并沒有用這些錢投資，而是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豪擲重金買奢侈品。他給自己和家人在新澤西州買下一座5萬平方英尺（約4600平方米）的豪宅，一輛價值350萬美元的法拉利，兩張價值3.6萬美元的床墊，以及為一艘價值3700萬美元的豪華游艇。

·郭文貴用詐騙來的錢購置的豪宅、豪車和游艇。圖源美國聯邦檢察院起訴文件

至少從2018年3月起，郭文貴就已經作為主謀開始策劃這起復雜的金融騙局，他和自己的金融顧問余建明一起詐騙了數千人，獲得超過10億美元的收益。

起訴文件中共列舉了12項罪名，包括電信欺詐、銀行欺詐、證券欺詐和洗錢罪等。其中郭文貴被控犯下11項罪名，同案被告余建明另外還被指控妨礙司法罪。

王雁平在這起案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根據一份起訴文件，王雁平被指控為郭文貴的“同謀者”。文件稱，王雁平在2020年6月5日從GTV的母公司轉走1億美元，轉入一個高風險對沖基金，基金的最終受益人為郭文貴的兒子。而這筆1億美元款項是郭文貴等人通過欺詐投資者所獲得的資金。

團隊中的“領導者”

郭文貴在美國所涉案件還牽涉到一個熟面孔——美國極右翼民粹分子史蒂夫·班農。

作為白宮前首席戰略師、美國前總統特朗普的政治顧問，班農一直對中國問題指手畫腳，更是“中國威脅論”的一貫鼓吹者。

2017年，郭文貴開始在社交媒體平臺上攻擊中國，以此吸引一些美國極右翼分子的關注。當年底，剛被調離白宮的班農出現在郭文貴面前。

在無底線抹黑中國方面“志趣相投”，讓班農和郭文貴兩個本無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

·2018年11月，班農在一場新聞發布會上向媒體介紹郭文貴并擁抱致意。

英國廣播公司援引一份法庭文件稱，郭文貴的一家企業向班農支付了100萬美元的咨詢費。他們后來共同創立了GTV傳媒集團。

2020年，這兩人一起出現在一艘船上，以自由女神為背景，對著鏡頭煞有介事地扯了一通，其中不乏污蔑中國的粗鄙言語。

這是兩人之間的最新合作——傳播關于新冠病毒和疫苗的陰謀論并攻擊中國——在網上胡編亂造“唱雙簧”，吸引粉絲關注。

·郭文貴和班農在視頻中不斷抹黑中國。

2020年8月20日，班農因涉嫌欺詐被美國聯邦檢察官指控并于當天被捕。被捕時，班農恰恰正在郭文貴那艘價值3700萬美元的游艇上。2022年9月，班農被指控犯有兩項洗錢重罪、兩項共謀罪和一項與修建美墨邊境墻非營利籌款有關的詐騙罪。

班農犯的事遠不止這些。2022年10月，班農因兩項“蔑視國會”的刑事指控，被判處4個月監禁及6500美元的罰款。

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在郭文貴一案中，班農尚未受到相關指控，但在上個月的一份文件中，檢察官稱他為該案的“同謀”，并指出他收到了至少100萬美元的資金，這些資金是郭文貴通過詐騙投資者而獲得。

郭文貴和班農在鏡頭前極盡猖狂地“表演”，王雁平則在幕后提供支持。有知情人士爆料，郭文貴和班農共同創立的GTV傳媒集團，此前正是王雁平在打理。

大多數時候，王雁平行事低調。2017年9月，王雁平在接受采訪時表示，自己曾為郭文貴處理美國簽證問題，打理香港公司等。 采訪中，她也親口承認了自己仍是郭文貴團隊中的“領導者”，但她否認與郭文貴存在外界傳言的“不正當男女關系”。

王雁平的認罪對于郭文貴案件的審判將起到什么作用，認為逃往美國就萬事大吉的郭文貴等人將會面對何種下場，人們拭目以待。

總監制：呂   鴻

監   制： 張   培

編    審：凌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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