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很浪漫的情緒,設計了一種屬于我個人的浪漫主義。
上映20天,票房破25億——《獨行月球》現已成為2022年院線票房第三。
讓人意外的是,《獨行月球》的導演、編劇張吃魚其實是一位電影新人,這是他單人執導的第一部電影。
·《獨行月球》海報。
影片融合了喜劇和科幻兩種完全不同類型元素。拍攝時,張吃魚一邊在綠幕上肆意施展天馬行空的想象,一邊需要解決無數個具體細微的問題。
電影上映后不久,張吃魚與《環球人物》記者聊了聊電影背后的故事。
以下是張吃魚的講述。
科幻和喜劇齊飛
《獨行月球》的創作過程,是從頭難到尾。
因為科幻和喜劇是兩個方向,特別是以太空環境為背景的科幻,縱觀整個影史,去結合喜劇的都非常少。我們是從各種細節的點出發,把兩者融在一起。
比如全片的第一句臺詞是獨孤月(沈騰飾)問面試官:“我之前的社保在齊齊哈爾,上了月球后,社保該往哪兒交?”
月球是科幻的點,交社保是接地氣、喜感的點,從第一句臺詞開始,我們就想辦法給觀眾建立起科幻和喜感的聯系。
在宇航服的設計和月盾基地的內部,我們用了大量黃色或者暖色的色塊,希望讓觀眾在冰冷的環境下感受到暖色調的、喜感的東西。
·月盾基地內部。
具體到每一個畫面,調色的時候,到底是該往科幻冷色調靠,還是該往喜劇暖色調靠,都得去斟酌。最后我們把人物調成暖色調的,背景調成冷色調的。
這跟影片定位有關——這就是一個發生在科幻背景下的喜劇故事。所以背景部分可以冷一些、嚴肅一些,但是發生的故事和人物可以喜感一點、溫暖一點、夸張荒誕一點。
就像我們有一個碗,這個碗可能看著是非常有未來感的,但它裝的米飯是你平時都能吃到的。
科幻是“幻”,它屬于科學中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部分,所以我覺得科幻是可以飛起來的。而荒誕喜劇本身也可以飛起來。
像獨孤月在月盾基地里遇到袋鼠(剛子)、袋鼠拉車那樣的橋段,放在嚴肅的科幻片里是成立不了的,但放在科幻喜劇片里它能夠成立。
·獨孤月和袋鼠剛子。
當然,我們也有很多航空航天的專家幫忙把握整體的科學邏輯,科學性和藝術性的平衡取舍在整部片里是貫穿始終的。
比如獨孤月開車追火箭那場戲,有很多隕石落下來,“”砸在他身邊。按理說月球是真空環境,應該沒有聲音,但我不可能給觀眾看一段10分鐘無聲的戲。
這個時候,科學邏輯一定是要讓渡給藝術處理的。首先要保證讓觀眾產生緊張情緒,然后再去滿足科學邏輯。
所以我們對聲音做了不一樣的處理,它是一種在真空環境下面的、更低頻的“”,和地球上聽到的“”是不一樣的。
影片里很多場面是我自己很嗨的點。像獨孤月掉頭回去救袋鼠,袋鼠拉車,全世界的人為獨孤月點亮地球,獨孤月和剛子告別,獨孤月扛著核彈飛向隕石π+,十幾年后獨孤月和馬藍星(馬麗飾)在月球相遇??
·十幾年后,獨孤月和馬藍星在月球相遇。
我希望這些橋段能讓觀眾看到想象力,感受到情緒的傳達,可能有熱血、跌宕、感動、振奮。對于我來說,這些都是很浪漫的情緒,設計了一種屬于我個人的浪漫主義。
袋鼠剛子是怎樣誕生的
從2018年2月初第一次接觸到這個項目到最終上映,過去了4年半。
這些日子里,我的生活都是圍繞著《獨行月球》轉的,平時看到相關的東西就會自然聯想,是不是可以用在電影里。
我相信,投入的時間和作品質量永遠是成正比的。
喜劇里有一句話叫“越真越喜”。《獨行月球》的“真”,就是要讓觀眾相信月球的環境,相信月球基地是真實存在的,相信這個人是真的被落在了月球上。在美術、特效、聲音制作上,一定要有高標準。
《獨行月球》所有戲份都盡可能搭建實景,光月盾基地的實景就有6000平方米,用了很多3D打印和金屬雕刻,雕刻一塊鋁板可能需要20多個小時。
月球表面的月塵要有金屬質感,碳粉達不到要求,最后我們用200噸石頭磨成沙子,做成了月面。
·用200噸石頭磨成沙子做成的月面。
場景搭建了大概半年,第一次進去的時候,我感覺特別滿足。一直存在于想象里的東西,很生動地展現在眼前,這也是做電影最好玩的一點。
如何生動地呈現那只袋鼠,是《獨行月球》最大的難點之一。它其實是由3個部分完成的。
一個是演員郝瀚。
接到《獨行月球》角色的第二天,他把家搬到了大興野生動物園旁邊,一待就是4個月,每天到動物園蹲點觀察袋鼠,又跟著動作導演訓練了7個月,學習通過威亞控制自己的姿態,模仿袋鼠的跳躍習慣。
·張吃魚(左二)和郝瀚溝通表演細節。
一個是特效。
特效團隊利用動作捕捉和面部的數據,以郝瀚的現場表演為參考,去進行后期制作。
為了讓袋鼠更真實,特效團隊給它做了大概5000萬根毛發。毛發制作不僅是在皮膚上的一層,而是會精細到肌肉、毛孔的走向以及毛發的運動軌跡。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但觀眾不太會注意到的部分是聲音。
袋鼠剛出場時,需要顯得野性一點,有威脅一點,所以聲音比較粗。后期它和獨孤月相親相愛的時候,就會發出一些比較高音的,或者聽上去像小狗的聲音,顯得很可愛。
其實真正袋鼠的聲音不是這樣,剛子的聲音由很多部分組成,有郝瀚和專業配音演員的配音,還有熊的聲音、牛的聲音和摩托的聲音等等。
拍攝過程中,騰哥(沈騰)和麗姐(馬麗)的表演不斷給我驚喜。
很多時候,騰哥都是對著空氣演喜怒哀樂,他很好地解決了獨角戲這個難題。在這部戲里,他不僅展現了喜感的一面,也有很多生生死死的大情緒。
·沈騰在《獨行月球》中的哭戲。
我是新人導演,在現場對一些很細膩的感情可能拿捏得并不準確。麗姐的處理方式是把不同的情緒都演一遍,這樣在后期剪輯的時候,我就有很大的空間去調整。
拍隕石π+撞向地球的那場戲,一句“無論什么時候,犧牲一個人,都不應該”,她演了5種不同情緒的版本。
·馬麗在《獨行月球》中飾演指揮官馬藍星。
當所有部門都全部完成制作,我再看到最后的成片時,還是很感慨的,這么多年終于把這個作品給做出來了。
經驗值升了老大一截
我大學的時候自己寫小說,畢業之后在出版社做編輯,一直都喜歡行文偏調侃的風格,不太喜歡特別嚴肅的東西。
2012年,正好趕上開心麻花招編劇,我就投了一個自己寫的喜劇小故事,從那時進入開心麻花一直到現在,剛好10年。
最開始做網劇《開心麻花劇場》,到后來的《開心麻花街》《中國喜劇星》《歡樂喜劇人》這些欄目,然后到話劇《牢友記》《羞羞的鐵拳》,我都是作為編劇參與的。
·話劇《羞羞的鐵拳》。
開心麻花給創作者提供了自由的創作空間和磨煉的機會。每一年回頭看之前作品,我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進步。
創作是一個異常痛苦的過程。
寫《獨行月球》的劇本時,雖然我們的團隊已經磨合了很多年,但是卡殼的時候,還是所有人都痛苦地發呆,只能一起耗著。我們是抱著必須要找到理想橋段的心態,無論戰線拉多長,直到找到為止。
但當我看著想象中的畫面慢慢變成文字,再進一步變成虛擬拍攝的預覽,最后變成實拍畫面,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獨行月球》劇照。
做編劇,主要是個人創作,悶著頭自己寫自己的。但做導演,更多是要跟團隊通力合作。
喜劇特別依賴現場大家的即興二次創作,那是最寶貴的東西。作為導演,最關鍵的就是要激發出演員的即興創作能力,同時用攝影機捕捉到。
像沈騰用腳趾按下引爆器的按鈕、黃才倫用葫蘆絲吹《都怪我》這些笑點都是現場碰出來的火花。
·張吃魚(左二)和沈騰在《獨行月球》拍攝現場。
因為我不是科班出身,從純文字的編劇到掌控視聽語言的導演,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前期會看很多的書籍教材,但我覺得能從中獲得的東西是有限的,其實最直接的就是每天拍攝的時候,跟著主創去吸收他們好的東西。
比如我跟著攝影指導,他就會把下機位的思路告訴我。通過整個創作過程,跟特效團隊的合作,摸清了科幻電影的拍攝、制作流程。
4年半下來,我的經驗值升了老大一截。
現在觀眾對喜劇的要求越來越高了,做《獨行月球》的時候,我在一開始就確定要把喜劇比例稍微調低一點,因為我希望觀眾看完以后,不單單感受到喜感,還能有更多的觀影情緒,有笑有淚。
2018年開始做《獨行月球》,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在這個過程中,我慢慢知道了自己到底想拍什么類型的電影——未來我想創作帶有自己的浪漫主義風格的作品,希望觀眾看到這樣的作品就知道,這是張吃魚拍的。
總監制: 呂 鴻
監 制: 張建魁
主 編: 許陳靜
編 審: 凌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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