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墨爾本回來后,16歲的趙言逸就忙著剪輯在澳網做球童時拍攝的視頻,剪著剪著就哭了,他說那是一段讓人懷念的日子。
今年澳網期間,鄭欽文、張之臻等中國球員在賽場上有著出色的發揮,同樣表現出色的還有包括趙言逸在內的六位來自中國的球童。其中五人進入羅德·拉沃爾中央球場服務,得到了澳網球童評估師的一致好評。
第一次在大滿貫賽事中做球童,趙言逸對澳網球童的“自助式”上場方式印象深刻,在工作中也體會到了球童的榮譽感和責任感。澳網每位球童所戴的帽子側面,都印有各自國家的國旗。代表中國球童走進中央球場時,趙言逸感到非常自豪。
不敢吃飯不去廁所,生怕錯過上場機會
從2018年開始做球童的趙言逸,有著豐富的賽場經驗,在場上的位置也從最初的底線換到了主裁身邊,這個位置相當于場上六名球童的“大腦”,需要隨時分配球的位置。但大滿貫賽事,他還是第一次參加。
中國網球公開賽體育推廣有限公司賽事運行中心總經理陳震介紹,中網與澳網的球童交換項目始自2012年,其間因疫情中斷過幾年。去年中網賽期,澳網派出兩名球童評估師到北京進行考察和甄選,在200多位球童中選拔出趙言逸、陳懌陽、蘭淇翔、李翰熙、邵依瀾、朱語晨六個孩子前往澳網進行賽事服務。
由于是交換球童項目,澳網并未給中國球童安排晚場服務。每天早上8點多,趙言逸就和伙伴們出發前往球場了,之后按分配好的場次進行賽事服務。
“澳網是大滿貫賽中最年輕的,文化很多元,氣氛特別好。”賽程首日,趙言逸擔任了資格賽球童,自覺表現還可以,心想接下來能進轉播場了。結果第二天開例會分配場地,一直沒叫到他的名字。
澳網球童場次分配慣例,是從低級別場次開始叫起,一直沒聽到自己的名字,趙言逸心里還挺高興,以為能進大球場了。結果一圈念完都沒喊到,他就去布告欄查詢,在機動球童一欄中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確實有點兒生氣,這對我打擊挺大的。”
趙言逸隨即搬了把椅子坐在球童休息室前臺,排在了機動球童的第一位。怕一時離開找不到人,他沒敢去吃飯,廁所也沒去,就在那里等著。澳網球童交換項目負責人見狀跟趙言逸解釋,機動球童組會留用高水平球童,以便隨時應對大球場可能出現的意外。果然,趙言逸第二天就被派到了瑪格麗特球場(澳網第二大球場),他這才釋懷了些。
六名中網球童中,趙言逸和陳懌陽是第一批走進羅德·拉沃爾中央球場的球童,為德米納爾、賈巴爾等球員做了服務。“羅德·拉沃爾場地特別大,燈光也是暖暖的。但觀眾席可能沒有鉆石球場(中網中央球場)大。”
球童的每一次精彩表現,都會獲得歡呼
作為四大滿貫之一,澳網對球童的要求極為苛刻。除了極強的專業技能外,對于球場的快速閱讀能力和靈敏的現場應急處理能力,都是優秀球童的必備素養。陳震介紹,“從表現來說,我們的球童已經進入澳網球童團隊前20%的水平,動作的標準性、反應速度都很強。”
在澳網做了八天球童,趙言逸最大的體會就是,大家會把球童當做賽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每當球童有精彩的接球時都會為他們歡呼,“現在司線沒了(改為電子司線),場上就剩主裁、球童和球員了,如果沒有球童,就沒人撿球。”
資格賽進行到倒數第二天時,一位球員因失誤過多導致情緒失控,在場上多次辱罵球童。賽后,當值球童就投訴了這名球員的不文明行為,這讓趙言逸很驚訝,原來球童還可以投訴。
而讓趙言逸感受最深的還是澳網球童的“自助式”上場方式。之前在中網,球童們每次上場前都會有調度老師在休息室里找大家,填好表后整組一起上場。到了澳網,球童們一早分配好時間、場次后,便開始自行安排活動,到了規定時間后上場就行。“大家真是把球童當做一項很重要的工作,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該上場,很少有遲到的。”每組球童六個人,偶爾上場前發現少一個人,其他五個人該上也得上,過一會兒再由機動球童補位。
此外,澳網設有Ballkid Leaders(球童領導)團隊,由具有領導能力的優秀球童組成,主要負責每天的簽到及統計工作,緩解其他工作人員壓力的同時,也能提升球童的團隊協調力。
每天賽后,趙言逸都會和澳網球童評估師們聊聊,能學到不少東西,“他們都是抱著鼓勵的態度來進行評價的,很愿意聽我們在場上的感受和建議,也愿意跟我們聊聊比賽、球員和生活,告訴我們在場上要享受比賽。”
球員都有點個性,做好功課才能更好服務
小時候的趙言逸很瘦,也有些挑食,父母希望他能通過運動多吃點。起初,他準備去首都體育館學花滑,路上經過一片網球場,正好有教練帶著幾個孩子在訓練,“我當時有些瘦小,足球、籃球這種項目容易受傷。就覺得網球挺適合我的,沒啥身體對抗。”后來選擇做球童,則是因為有喜歡的球員,想近距離觀看他們的技術動作。
跟很多青少年球員一樣,趙言逸也是看著納達爾、德約科維奇的比賽長大的,對他們的感情自然不一樣。趙言逸很希望能在賽場上服務到這兩位球員,但一直沒有機會。不過他還是在澳網期間見到了德約科維奇,“當時德約科維奇要去理療,我們正好在備場,就看著他走進了理療室,跟電視上看著沒啥區別。”
與電視上差別很大的球員是梅德維德夫,趙言逸在瑪格麗特球場給他服務過,“電視上看著梅德維德夫不高,結果真人特別高,1.98米呀!”他說梅德維德夫看著比較兇,但人其實挺好。每次局歇時幫著拿東西,對方都會回上一句“謝謝”。
趙言逸希望通過做球童,近距離看到高水平球員的技術動作。 新京報記者 王飛 攝
當然,并不是每個球員都對球童特別有耐心。2018年中網,趙言逸第一年做球童就接到了球員投訴。那一天,趙言逸被安排在布拉德球場的晚班,結果那兩場比賽打得特別快,還沒等他們上場就結束了。隨后便被調到了更大的蓮花球場,那是他第一次在大球場做球童,場上進行的是盧布列夫和弗格尼尼的比賽。
由于年紀尚小,趙言逸上場后站在了底線位置。比賽中,盧布列夫打出一個速度不是很快的削球,趙言逸沒能下意識地躲開,球正好打在肚子上,“球速不是很快,但打到肚子上還是有點兒疼。”那場比賽,盧布列夫最終以0比2不敵弗格尼尼,無緣八強。
賽后,球童評估師告訴趙言逸,他被盧布列夫投訴了,那是他唯一一次被球員投訴。“投訴原因是球打在我肚子上,令他感覺有些內疚,導致輸了比賽。”回去之后,趙言逸總在琢磨這事,心想盧布列夫可能覺得他應該抓到或躲開這個球,那樣就不會對他的情緒有所影響了吧。
那之后,趙言逸開始嘗試了解每個球員的性格特點,“每個人都有點奇奇怪怪的習慣,我會通過比賽錄像盡早去了解。”比如很多球員都喜歡單邊要球,今年澳網,趙言逸就碰到了一位。男單第1輪,趙言逸被分到了約翰·凱恩球場,那場比賽是迪米特洛夫對陣弗索維奇。“我記得弗索維奇穿了一件粉色球衣,還挺好看的,他把單邊要球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只讓一邊的球童手里有6顆球,另外一邊不能有球。”趙言逸說,迪米特洛夫也有點單邊要球的習慣,喜歡讓一邊的球童手里有4顆球,另一邊的球童手里有兩顆球,“那場比賽,我在網前感覺超級燒腦,要隨時記清楚往哪邊傳幾個球。”(新京報首席記者 孫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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