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南市萊蕪區方下街道李家義村,鄒法明雖然已經年過百歲,但老人精神矍鑠,干凈利索。看到一行人進屋,說啥也要支撐著站了起來,盡管大家一再說“不用站,不用站”。
一輩子都是兵
老人的三兒子鄒志強說,老人現在除了血壓高點,沒有任何毛病,“身體很好,凡事基本自理,很要強。”
鄒法明在部隊時曾當過連長,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從1945年參軍入伍,他一直在戰斗,和日本侵略者拼過刺刀,參加過孟良崮戰役、解放濟南戰役、渡江戰役,也是抗美援朝的老兵。
他親眼看見很多戰友一個個倒下,從戰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身上多處負傷,頭部被彈片炸傷的疤痕仍清晰可見;左肩曾經被彈片穿透,傷痛伴隨了他幾十年。
鄒志強說,父親即便退伍后,依然保持著當兵打仗的習慣,“99歲之前,自己洗干凈的衣服放在包袱里,刷干凈的鞋子都用紙包起來,隨時都可以出征,軍隊影響了他一輩子,一輩子都是兵。”
結完婚就奔赴戰場
說起當年的戰爭,雖然歲月遠去,但是老人依然記憶深刻,“打仗不是一時的,不是打一回算了,成宿打,打完這里打那里,一直在打仗。”
據了解,抗戰時期,日寇在萊蕪瘋狂掃蕩。1944年底,萊蕪口鎮、方下兩個區中隊在李家義村伏擊日偽軍,擊斃了不少敵人,并繳獲了一批槍械。日偽隨后瘋狂展開報復,燒毀了村里100多間房屋,當時村里的男丁都跑光了。看著日寇掃蕩后殘破的村莊,鄒法明下定決心參軍。鄒志強介紹說,“1945年父親參軍后,騎著馬回來結了婚,結婚后第二天就去了前線。”
“那個時候槍、子彈很少,我們只能跟日寇拼刺刀。”參軍后,鄒法明經常與日軍進行白刃戰。“我們一邊用手榴彈壓住日偽軍的火力,一邊沖過防護溝,搭好人梯,最上面的戰士舉起綁在叉上的炸藥炸掉鐵絲網,一下子就沖了上去。我們先消滅外圍的偽軍,再跟日寇肉搏,3個人打他一個,用刺刀使勁捅!”鄒法明說,“那時力氣大,用力一挑,日寇一下被甩到身后去!”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后,鄒法明所在的部隊被改編為華東野戰軍第八縱隊,他也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繼續跟隨部隊轉戰南北,參加了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濟南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上海戰役等。在孟良崮,他眼看著通信員犧牲,為此,他曾經自己走著去孟良崮祭拜過戰友。后來走不動了,孩子開著車載著他再次來到孟良崮戰友犧牲的地方祭拜。
濟南戰役時,鄒法明隨部隊從泰安一路打到濟南,“晚上六點開始打濟南,為了防止抽筋,腿上綁著沙袋。”1949年2月,渡江戰役的時候,門板都被卸沒了,鄒法明與戰友們就抱著高粱稈用手劃水過江,很多戰友犧牲在江水里。上海解放后,鄒法明接到調令入朝作戰。在這些戰斗中,鄒法明先后榮立二等功、三等功等各項獎勵十余次。
鉆進死人堆取暖
“上了戰場就不害怕了,沒有時間想這些。”在開封的戰斗中,一顆子彈擊中鄒法明的頭頂,現在的傷疤依然清晰可見。當時經過一個多月治療后,他又回到前線。
1950年10月,鄒法明所在部隊跨過鴨綠江,參加抗美援朝戰爭。在零下40℃的極寒天氣下,戰士們薄薄的棉衣不足以御寒,“當時我們山東去的兵,用雪來搓手和腳,這是防凍傷的土法子。”鄒法明說,很多人的鼻子和耳朵都凍掉了,“沒有知覺了,一揉搓就掉下來了。”
在朝鮮戰場,一顆炮彈在鄒法明所在的壕溝里爆炸了,彈片從他左肩膀進入、胸部穿出,他當即昏迷。后來虧了蘇聯的專家,他撿回來一條命,“雞雄山戰斗特別慘烈,后來3個連混編成一個連,我爸擔任新組建的2連連長。”鄒志強說。
有好事輪不到子女曾被埋怨
戰后,鄒法明被定為6級傷殘,并響應號召,于1955年6月復員回到了李家義村。從1955年到1976年,他從高級社社長到民兵連長,一直干到村支部書記,其中村支部書記干了16年。
“我們后來聽說,我父親的資歷可以安排兩個子女當工人,我們去問了才知道,已經安排了,父親把給我們的名額給了村里其他人。”鄒志強說,父親對子女要求很嚴格,8個子女沒有一個沾到父親的光,“我大哥當兵,驗上兵了,父親卻將名額給了其他人,大哥第二年才好不容易去當了兵。”鄒志強說,自己工作后,曾經寫了入黨申請書,可是父親看到入黨申請書,直接就駁回了,“他說,你還不夠資格,入黨需要對黨對國家有貢獻的人。”
軍隊的療養院幾次到家里讓鄒法明去療養,但都被他婉拒,“不要浪費國家的錢,我不困難,家里有孩子照顧。”當別人說他是功臣的時候,鄒法明總是擺擺手:“什么功臣,我連大海里一滴水也算不上。”鄒法明老人的這些做法,讓人頓生敬佩,他說,只是做了一個共產黨員該做的事情。
現在兒女們隨著年齡的增長也理解他了。“理解了,他一輩子對黨和國家充滿感激,包括我媽也是支前模范,我們也要傳承他們的精神。”鄒志強說。
據了解,李家義村有11個烈士,高峰期600多口人的村莊曾有50多個黨員。鄒志強說,他希望自己能夠搜集完村中烈士的事跡材料,在村里建成一個紅色教育基地,將老一輩的精神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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