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冬日街頭愜意行走時,如果有人告訴你,古人會穿著紙質衣物御寒,你會相信嗎?
別吃驚,真有這么回事兒!
唐宋時期,用紙制作御寒物品十分盛行。當時,棉花雖已傳入中國,但還未被大規模種植,更別說用來彈棉花被、縫襖子了。
但是,這時的造紙術卻在飛速發展——紙的種類更加多樣,價格也更加親民。因而,一些困于衣著的人便將主意打到了紙上,將廉價的紙制成紙衣、紙被來抵御寒冬。
當然,這里說的紙可不是我們熟悉的A4紙,而多是以樹皮為原料的皮紙。
其中,以楮樹皮紙為典型。其拉力強,耐折耐磨,堅韌敦厚,在控制好厚度和打漿度的基礎上,是制作紙衣、紙被的上等材料。
制作時,古人先將楮樹皮蒸煮,后加入胡桃和乳香增加其柔韌性,再壓實加工做成厚紙,并在其間納入麻絮等,便可根據需要裁剪成紙衣、紙被等御寒物品。其成品潔白,柔韌性好,十分受當時人的青睞。
后來,宋人還研究出了為紙衣、紙被漂染顏色、修補點綴的技術。蘇軾曾在文中記錄了修補紙被的辦法:“紙被舊而毛起者將破,用黃蜀葵梗五七根,捶碎水浸涎刷之則如新。或用木槿針葉搗水刷之亦妙。”即用黃蜀葵梗或木槿針葉搗碎泡水,刷在起毛將破的紙被上,便能修復如新。
那么,是哪些人用紙衣、紙被御寒呢?
回想我們看過的古裝劇,里面的許多角色一到冬日便披上了厚厚的皮裘,還有的會捧上精致的“暖手寶”——手爐,但不見有人穿著紙衣。
其實,無論是皮裘還是綾羅綢緞,精致的裝扮多屬于富貴之家。對貧寒的老百姓來說,造價低廉的紙衣才是更現實的選擇。
史料中有不少戰亂時期貧苦百姓穿著紙衣的記載,如《舊唐書·回紇傳》中“人悉以紙為衣,或有衣經者”,即描述了唐代戰亂中,流離失所的百姓因貧寒不得已穿著紙衣的情景。到了宋代,戰亂雖較唐時少些,但官府也會經常在天寒時節給流落街頭的乞丐發放紙衣、紙被,可見用紙御寒在百姓間確是一種普遍現象。
除了百姓,慣穿紙衣的還有僧侶這一群體。
唐人陸長源《辨疑志》記載:“大歷中,有一僧,稱苦行,不衣繒絮、布絲之類,常衣紙衣,時人呼為紙衣禪師。”可見與百姓無奈選擇紙衣不同,許多僧人是專門選擇穿紙衣,以此來表明苦修的志向。
除了百姓與僧侶,文人群體也加入了穿用紙質物品的隊伍。他們喜歡紙衣、紙被綿軟白凈的特點,以穿紙衣、蓋紙被為時尚。而這些本用來御寒的紙質物品,也在文人筆下被賦予了風雅意味。
陸游曾收到好友朱熹寄來的一床紙被,蓋過之后覺得頗為舒適,便寫詩答謝:“紙被圍身度雪天,白于狐腋軟如綿。放翁用處君知否?絕勝蒲團夜坐禪。”夸贊紙被比狐毛還白、比絲綿還軟,圍著它,坐在屋里看著窗外的飄雪,“絕勝蒲團夜坐禪”。
如果說,文人群體選擇紙衣、紙被等物品御寒時,也不免有迫于貧寒的緣由,那梅花紙帳的使用,則幾乎純是文人風雅的體現。
何為梅花紙帳?這是古代文人津津樂道的一種床具。
用潔白、微皺像魚鱗般的桑皮紙蒙起床的頂罩、床頭、床尾以及背壁,在上下床的一側懸掛簾子,就構成了紙帳的主體。而在帳內四柱上各掛一只錫制壁瓶,瓶中插上新折的梅枝,就成了梅花紙帳。到了夜晚,月光透過紙帳映出梅枝疏影,便有了“明月滿床清夢覺,白云堆里見疏花”的風雅。
這樣的床帳十分受當時的文人歡迎,蘇軾也不例外。他在詩中稱贊其“潔似僧巾白氎(dié)布,暖于蠻帳紫茸氈”,可見十分喜愛。
宋代以后,隨著棉花種植的普及,紙衣、紙被等慢慢退出了歷史舞臺。但無可否認的是,在棉紡織技術尚未全面升級的時代,以楮樹皮為代表的紙制物品為百姓御寒保暖做出了極大貢獻。而后來文人群體留下的種種詩篇,也為其添上了一層別樣的詩意。
(綜合來源:中國青年報、新京報、新海南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