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味已達頭發根部”，這人是普京“頭號大將”

紹伊古評價他：

“一名兵味已達頭發根部的職業軍人”

作者：付玉梅

編審：蘇睿  凌云

鏡頭轉向這個男人，在他的臉上停了二十多秒。這足以讓屏幕前的每個人都清楚確認，就是他——瓦列里·格拉西莫夫。

· 瓦列里·格拉西莫夫現身4日在莫斯科舉行的視頻會議。

這是一場4日在莫斯科舉行的會議。俄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正在主持發言。格拉西莫夫就坐在其左手邊，這個位置也表明了他的身份——俄國防部第一副部長兼總參謀長。

· 格拉西莫夫（右一）參會視頻。

畫面中的格拉西莫夫看起來神情自若，正在專心聽會。

然而，在那幾天里，他已經在外界鋪天蓋地的傳言中歷經了“生死一戰”。

故事有許多版本，都圍繞一個說法：俄總參謀長在烏東作戰區域視察時遇襲受重傷。據烏克蘭媒體和多家西方媒體報道，4月30日，烏軍對俄軍的一個指揮中心發動了“毀滅性”炮擊，格拉西莫夫就在那里。烏方還發布了據稱是此次空襲的視頻。

俄方對此沒有直接回應。而這個長長的特寫鏡頭，或許已經表明了用意。

從基層走出的大將

中國網友關注到格拉西莫夫，多是在2020年2月的這一幕。在俄土兩國軍方高層談判會議上，土耳其國防部長阿卡爾厲色威脅：俄方必須放棄對敘利亞的支持，不然土軍將連帶著俄軍一塊收拾。

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格拉西莫夫一改往日嚴肅的臉，突然咧嘴大笑起來......“格拉西莫夫的笑”由此成為“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代名詞。

· 格拉西莫夫（中）的笑引起熱議。

格拉西莫夫的底氣何來？除了胸前掛滿的榮譽勛章，還有他個人的經歷——活脫脫是一個普通人的“逆襲”樣本。

· 格拉西莫夫（資料圖）。

1955年，格拉西莫夫出生在喀山市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和許多蘇聯年輕人一樣，他自小泡在戰爭文學中長大，十分崇拜戰斗英雄。在生活中，他將當過軍人的祖父視為榜樣，早早埋下軍旅夢的種子。

1977年，他從喀山高級坦克指揮學校畢業后就直奔蘇聯的北方軍團。沒有過硬的家庭背景，他只能靠自己，從最底層的新兵干起。

早在軍校訓練時，他就表現出超同齡人的吃苦耐勞精神。據其同學回憶，他總在夜里最后一個睡下，次日又第一個起床，好提前打掃衛生。

· 年輕時的格拉西莫夫。

在師長眼中，格拉西莫夫是一個典型的“三好學生”：他成績優異，幾乎每門課程都拿高分；他從來不調皮搗蛋，在學習、生活中都非常認真嚴謹。

這些品性使他在軍隊中很快嶄露頭角，一路從排長升到師長。但他沒有止步于此。

從履歷上看，每隔十年，他就會到更高一級的軍校進修。1987年，他就讀于培養中級指揮官的蘇聯裝甲兵學院；1997年，他又去到培養高級將領的俄羅斯武裝力量總參謀部軍事學院。

有說法稱，格拉西莫夫奔走于各地任職，是為數不多的“集齊”俄羅斯六大軍區體驗的將領，也使他深諳基層要務和帶兵之道。

在43歲這年，他被調任至第58集團軍任副司令——這是俄陸軍規模最大、戰斗力最強的軍團。

平息車臣之亂

由于晉升速度過快，格拉西莫夫的周圍不時傳出質疑聲。他急需一個證明自己的時機。

1999年是命運般的一年。那一年，普京從葉利欽手里接過了俄羅斯，也接過了車臣這個“燙手山芋”。

在與俄軍首次交戰勝出后，車臣武裝分子變本加厲。他們多次沖入莫斯科制造恐襲事件，致大量人員傷亡。

普京直接放言：“在機場抓到恐怖分子就在機場擊斃，在廁所抓到就溺死在馬桶里！”

無疑，這對剛上任的普京是至關重要的一戰。便是在這時，格拉西莫夫被欽點為西線主攻指揮官。

· 普京與格拉西莫夫（右）（資料圖）。

時機到了。格拉西莫夫絲毫沒有掉鏈子。他仔細研究了上次失敗的經驗，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車臣武裝分子為何難搞，是因為其十分擅長利用地形，經常是打了就跑，或設埋伏。這讓習慣于正面硬剛的俄軍很難招架。

他一改此前坦克壓境的傳統戰術，派出轟炸機，將車臣廣播電臺、彈藥庫據點等悉數炸毀，又制定空降兵繞后、特種兵突襲等多種突擊圍剿行動，不斷打擊對方兵力。

2000年初，車臣上空的轟鳴聲停止。俄軍將士從東西兩側占領了車臣首府。至當年2月底，俄軍基本收復了車臣全境。

· 車臣首府格羅茲尼（資料圖）。

這一戰，使格拉西莫夫深得戰士們的擁護。為組織作戰行動，俄軍不惜將重型裝備帶到兩千多米海拔的山區。恰逢秋冬之時，俄羅斯的高山上一片苦寒。而格拉西莫夫始終與戰士們一起在前線訓練。

一名士兵評價說，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情況下，他也從未失去自制力和客觀性。“他總是冷靜、平衡，每一個決定都經過仔細權衡和深思熟慮。”

他的手下還記得這一幕。在一個下著秋雨的寒夜，格拉西莫夫仍在不眠不休地研究作戰方案。他看起來很疲憊，但又為一個消息高興起來：“我們精心策劃了一切。這次偵察和炮兵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沒有人員損失。”

他時常強調，在作戰行動中，最重要的任務不僅是消滅敵人，還要減少自身人員的損失。

· 格拉西莫夫。

2001年，車臣局勢再度緊張，格拉西莫夫臨危受命，出任58集團軍司令。他沒有因為上次的勝利就輕敵，依然是先冷靜地厘清局勢，因時制宜地定下“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方案，從根源上化解了車臣地區的矛盾。

車臣之戰奠定了他在俄軍中的地位。2009年，54歲的格拉西莫夫被晉升為陸軍上將，官至莫斯科軍區司令。次年，他再被任命為俄軍副總參謀長，進入俄軍最高決策層。

2012年11月，時任俄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因腐敗案被解職。紹伊古上任后，旋即提名格拉西莫夫出任新一屆總參謀長，兼任國防部第一副部長。

· 格拉西莫夫（左）與紹伊古。

二人攜手，從此成為俄軍事系統中的“定海神針”，也是普京的“左膀右臂”。紹伊古這樣評價格拉西莫夫：“是一名兵味已達頭發根部的職業軍人。”

· 格拉西莫夫（右二）坐在普京（左二）身旁。

格拉西莫夫戰術

格拉西莫夫的另一特別之處在于，他不僅善武，而且能文。

早在中學時期，他就開始寫短篇小說，而且非常高產，通常一個晚上就能寫出12頁書稿。后來，他將這一才能發揮在了軍事理論的研究中。

2013年2月，他發表《科學技術在戰爭規律預測中的價值》一文，提出未來戰爭中非軍事手段和軍事手段所占比例可能是4∶1，前者包括造成不利政治和社會局面的手段，比如顛覆、刺探、宣傳和網絡攻擊等。

該文引起了居住在倫敦的俄羅斯安全事務研究中心馬克·加洛蒂的注意。他將其翻譯刊登在博客上，并命名為“格拉西莫夫戰術”。

2014年的克里米亞事件中，“格拉西莫夫戰術”初露鋒芒。

一批武裝人員悄然潛入克里米亞。他們穿戴著新式裝備，卻沒有佩戴國別和軍兵種符號，外界無以名之，干脆稱他們為“小綠人”。

· 克里米亞事件中的“小綠人”（資料圖）。

顯然，“小綠人”這樣做是為隱蔽身份。憑著強大的電子支援，他們悄無聲息地控制了烏克蘭的關鍵性基礎設施，使駐守克里米亞的烏政府軍措手不及。

這場“閃電戰”也讓西方慌了神。他們迅速研究起這一戰術，媒體也爭相報道。在西方軍事界，“格拉西莫夫戰術”甚至已經成為一個代表俄羅斯的特色名詞。

· 格拉西莫夫。

2016年，從敘利亞戰場歸來后，格拉西莫夫又在《軍工信使》上發表文章，首次系統地闡述了俄軍對“混合戰爭”的理解。

他提出，現代戰爭越來越轉向綜合使用政治、經濟、信息及其他非軍事手段。這是近年他軍事思想的核心觀點，也是俄軍院校中不可缺少的一課。

普京也十分欣賞格拉西莫夫的軍事造詣，委托他推進俄武裝力量現代化改革。

在過去，俄軍隊就像一個以大規模的坦克和火炮集結作戰的龐然大物。如今，其變成一支能夠參與新型戰爭的機動靈活的現代化部隊，戰斗力迅速提升。格拉西莫夫功不可沒。

· 普京與格拉西莫夫（右）（資料圖）。

2016年，他被普京授予“俄羅斯聯邦英雄”的國家最高榮譽稱號。

回想1999年，普京把攸關自身命運的一戰交到格拉西莫夫手中，某種程度上成就了彼此。時間證明，普京沒有選錯人。

· 普京與格拉西莫夫（右）。

近日，西方媒體對格拉西莫夫的關注度，甚至高于過去對戰術的討論。他現身4日的會議，力破“受傷”傳聞。但在幾日后，又有細心的網友發現，格拉西莫夫缺席了9日的紅場閱兵式。

俄烏沖突爆發以來，信息戰場亦硝煙彌漫，真假難辨。備受關注的格拉西莫夫只是一個縮影。可以確定的是，只有盡早平息戰爭，才能讓那些隱匿在硝煙背后的黑手無處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