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量子理論中,有名的丹麥大物理學家尼爾斯·玻爾,那是繞不過去的巨擘。以前讀過有關他的傳記資料,印象中,如此大名鼎鼎的科學巨匠,卻老是喜歡“半開玩笑”地琢磨一些我們常人看來的“傻問題”。
有一次,玻爾與同事一起去看槍戰(zhàn)電影,突發(fā)奇想,提出了一個“傻問題”:壞蛋有意識地掏槍,英雄憑本能地回擊,英雄往往得勝,這可以用來說明,條件反射快于意志反射。但他的學派同道、物理學家伽莫夫不以為然。他們便順道去買了兩把玩具槍,各備在手邊。半天過去了,伽莫夫以為這樣的小小“傻事”,玻爾早該忘了,一心想著出出他的丑。想不到,當伽莫夫突然拔“槍”出現(xiàn)在玻爾面前,玻爾已搶在前把“槍”指向了他。伽莫夫只能“認輸”。
還有一次,玻爾與他的晚輩大師海森堡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海森堡一時興起,隨意朝遠處的電桿扔去一塊石子,竟然一扔即中。玻爾便又琢磨起了一個“傻問題”:存心要扔中,難;無心一扔,卻中了??梢姡?ldquo;也許會成功”的想法,比一定要成功的實踐和意愿更有力。過了些時候,海森堡看一場木球比賽,一個隊水平較低,比分落后。在最后一輪中,一個隊員干脆背對球門,隨手向后一扔,中了。海森堡馬上想起了玻爾之前琢磨的那個“傻問題”,會心一笑。
由玻爾做核心的哥本哈根學派是科學史上少有的成員間興會淋漓、情趣盎然又成就不凡的研究團體和環(huán)境。這個敢于、樂于提出“傻問題”、琢磨切磋“傻問題”的氛圍和熱情,可能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大家一派天真與本色,沒有戒心與提防,不在乎想法的“不切實際與不著邊際”,彼此信任、有誠心,不避“傻勁”,貼著對方來思考,其樂無窮。這樣的喜樂與“無拘束”,不按著標準的模樣比拼“有用的聰明”,在生活里才能帶來真實和暖意。
這又讓我想起了小說《麥田守望者》,其中有“霍爾頓夜深與出租車司機談論冰封湖泊中野鴨去向”的一處細節(jié),可以說也是在琢磨一個“傻問題”?;魻栴D想到,中央公園湖泊里的那些野鴨,過冬都去哪兒了?那個出租車司機看上去不耐煩、上火,卻一路上隨著他一起想、一起說。從野鴨說到冰封湖水下的魚,說到魚在凍結的湖里怎么生活、怎么找食。臨下車,那個司機還是念念不忘“傻問題”,追著說了一句:“如果你是一條魚,大自然母親當然會照顧你,對不對?你不會以為那些魚到冬天就死掉吧?”
仔細想想,“傻問題”里有生活的真情和真意。《麥田守望者》里的霍爾頓,看上去一臉冷漠,渾身“叛逆”,但這一個“傻傻”的“野鴨之問”,不經(jīng)意間便流露出了他的童心與善良。司機雖滿嘴罵罵咧咧,但也善良而有情趣,還“借著魚”說出了溫暖的話。而且,“傻問題”里也能琢磨出實在的道理。玻爾說的“也許會成功”的想法更有力,那是把本屬于“概率”的事兒回歸到“概率的空間”,相比之下,“肯定會成功”“一定要成功”之類斬釘截鐵似的說辭,倒反而顯得弱了。
說到這兒,想起兒子小時候,全家休息日去逛商場。商場大廳里放置著高高的喬木。小兒盯視了許久,回頭問了個“傻問題”:“這樹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們說定,只用眼去觀察,不用手去判定。于是大家一起琢磨,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假相”。兒子最后冒出一句:“我看是假的。”我們問:“為什么?”他說:“因為這樹的樹葉沒有一個蟲洞。”我們聽了心里一樂,“傻問題”有了“大道理”:世上太過完美的東西,往往是假的。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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