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津來到了北大上學(xué)
1917年9月,徐志摩從天津來到了北大上學(xué),就居住在景山公園東北側(cè)的臘庫胡同。這里離北京大學(xué)很近,而且是住在胡同深處,少了一些喧囂和嘈雜。據(jù)毛子水在《北平晨報》上撰文回憶,有時到臘庫胡同去訪徐志摩,“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他唱戲的聲音了,聽那唱腔很可能是學(xué)楊小樓的”。
從1917年到1918年夏天,徐志摩都是在輕松中度過的。他在北大只是選修了自己喜歡的功課,等待著時機去美國留學(xué)。在他離開國內(nèi)前,他的妻兄(張幼儀的哥哥)張君勱與梁啟超溝通之后,梁啟超終于答應(yīng)收徐志摩為入門弟子。張君勱原本就是梁啟超的弟子,他在老師面前為此沒少費口舌。
梁啟超當(dāng)時的名氣如日中天,能拜師其門下,真正是三生有幸。據(jù)同濟大學(xué)教授陳從周說,為這次拜師,徐志摩的父親徐申如出一千塊銀圓作為贄禮。徐申如是一位開明紳士。他開錢莊、建絲廠、辦電燈公司、修鐵路,富甲一方,素有“海寧的張謇”之稱。這個投資看似數(shù)目很大,卻是徐申如回報率最高的一次。后來,徐志摩走出國門,在老師梁啟超的鐘愛及呵護下,學(xué)業(yè)一帆風(fēng)順,羽翼日漸豐滿。
徐志摩在梁啟超任館長的松坡圖書館當(dāng)了英文秘書,之后就住在石虎胡同,1924年還在此創(chuàng)辦了新月社,后來發(fā)展為俱樂部。主要成員有胡適、徐志摩、聞一多、梁實秋等人。再后來,徐志摩從石虎胡同搬到了東松樹胡同。一年以后,他與陸小曼熱戀,并在兵部洼中街共筑“愛巢”。
1926年10月,徐志摩與陸小曼在北海公園舉行了婚禮。兩個月后,陸小曼提出遷居上海。此后,徐志摩曾在上海和南京等大學(xué)擔(dān)任教授,還辦起了《新月》月刊,成為新月派的靈魂人物。1931年初,胡適特聘請徐志摩來北大任教。由于“上海生活于我確實不相宜,再兼北方朋友多,加以再三的敦促”,徐志摩又回到了北京。胡適在米糧庫家中,特意為他準(zhǔn)備了客房。這段時間,徐志摩還與其同人創(chuàng)辦了《詩刊》雜志,并任主編,這為他們這些志趣相投的詩人開辟了另外一塊陣地。他們堅信新的詩歌形式有著光明的前景,詩歌會成為獨特的時代號角,詩歌便是藝術(shù)。雖然《詩刊》只出了四卷,但它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了傳統(tǒng)詩歌結(jié)構(gòu)的地位,為新的詩歌形式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徐志摩在北京的最后一個住宿地
米糧庫胡同4號曾是胡適的家,也曾是徐志摩在北京的最后一個住宿地。徐志摩的客房,就在胡適家的二樓上。他可以隨時來,隨時走。剛開始還相安無事,不久,胡適的夫人江冬秀便不給他好臉色了。因為她才知道陸小曼原來是有夫之婦,是在遇到徐志摩后才離婚的……用江冬秀的話說:“這樣的花心大蘿卜,可別把我們家胡適帶壞了。”
開始,徐志摩并沒往心里去,誤以為江冬秀是因約他打麻將未果而生氣。直到某天江冬秀站在客廳“開罵”,徐志摩才明白個中原因。在民國時期,教授與老家媳婦離婚成風(fēng),但這對于大字不識的江冬秀來說,心里難說會有些微妙的變化。她要盡力保護自己,保護孩子,保證丈夫胡適永遠(yuǎn)在身邊……最終,在胡適溫和的話語中,雙方化干戈為玉帛。
其實,徐志摩在與陸小曼結(jié)婚后過得并不開心。由于陸小曼待在上海不愿與其北上,并不能與徐志摩“夫唱婦和”,徐志摩只得往返奔勞辛苦。
徐志摩的嫡孫徐善曾寫道:“時過經(jīng)年,徐志摩寫道,這是他人生中最晦暗的時期,他的精神瀕臨崩潰,一年只能作詩十余首。但徐志摩依然與陸小曼維持著婚姻關(guān)系,后世學(xué)者究其緣由,提出了幾種可能。其一,雖然陸小曼有錯在先,但徐志摩真心愛著她,要是與她離婚,必定會使她陷入道德與經(jīng)濟兩難的境地。其二,徐志摩大約認(rèn)定,只有維系婚姻才能保住自己的顏面,維持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畢竟,正是他為自由婚戀帶來了比較深遠(yuǎn)的影響。然而,當(dāng)他真正為愛步入婚姻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人生不僅沒有走向光明,反而走向了災(zāi)難。幾十年后,陸小曼承認(rèn)是自己斷送了丈夫徐志摩的文學(xué)事業(yè),雖然她只將此歸咎于自己孱弱的身體,而對自己的阿芙蓉癖(吸食鴉片)以及和翁瑞午的曖昧只字不提。”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飛機從上海返回北京,途中因突遇大霧,飛機在濟南郊外的黨家莊觸山墜毀。一代天才詩人,就這樣結(jié)束了自己浪漫而傳奇的一生,再也沒有回到北京,沒有回到米糧庫胡同的家中……正如他在詩中所寫,“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徐志摩一生追求愛情,最后為愛而去,也算無憾了。
當(dāng)時在青島大學(xué)任教的沈從文,得知徐志摩遇難的消息后,連夜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趕到濟南,與從北平趕來的梁思成、金岳霖和張奚若會合,前往濟南一個叫“福緣庵”的小廟,向棺木中靜靜躺著的徐志摩做最后的訣別。
沈從文久久地凝視著徐志摩的遺體,還清晰地記得他第一次與徐志摩會面的場景。他在《回憶徐志摩先生》中寫道:“記得一見他,只一開口就說:‘你那散文可真好!’他就明白,我是個不講什么禮貌的鄉(xiāng)下人,容易從不拘常套來解脫一切拘束,其實還剛起床不久,穿了件條子花紋的短睡衣,一面收拾床鋪一面談天,他的隨便處,過不多久就把我在陌生人前的羞澀解除了。只問問我當(dāng)前的工作和生活,且就從枕邊取出他晚上寫的兩首詩,有腔有調(diào)天真爛漫自得其樂地念起來。”人們都知道,沈從文做過“北漂”,其間得到徐志摩的欣賞和提攜。徐志摩是他最感激的人之一。
此后,徐志摩的兒子徐積鍇與徐志摩的前妻張幼儀的弟弟張嘉鑄,也匆忙從上海趕到濟南。他們共同商定,連夜將徐志摩的遺體送回浙江海寧硤石鎮(zhèn)老家。硤石徐氏亦是海寧望族,與袁花鎮(zhèn)查氏家族素有通婚之好。查氏家族的查樞卿與徐祿(徐志摩父親徐申如的堂妹)結(jié)為夫婦。查樞卿、徐祿成親以后先后生育五子一女,金庸就是其中之一。
當(dāng)年金庸與這位已經(jīng)叱咤詩壇,間或回鄉(xiāng)省親的表哥徐志摩只是見過,因為二人年齡相差二十七歲。讓金庸印象深刻的是,徐志摩乘飛機觸山墜亡后,他跟隨母親前往吊唁,并送去挽聯(lián):“司勛綺語焚難盡,仆射余情懺較多。”
本文選自《北京中軸線文化游典 名人——遺范長存》,小標(biāo)題為編者所加,非原文所有。文中所用插圖均來自本書。已獲得出版社授權(quán)刊發(fā)。
原文作者丨吳雅山
摘編丨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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